专访WHO医学顾问、世界著名病理学专家，西奈山卫生系统副总裁、病理系主任卡洛斯·科顿

作者：GISA记者

日期：2023年1月1日

GISA记者：新年好！作为西奈山卫生系统的病理学首席专家，通过病理解剖，您对新冠病毒感染引起的死亡因素有什么深刻的认识？

卡洛斯·科顿: 新年好！西奈山卫生系统（简称，西奈山）拥有8家医院，是纽约市最大的医疗系统，为约8百万纽约市常驻人口进行日常医疗服务。西奈山在2020年2月29日发现了纽约市的第一例新冠病毒感染者。这个患者从中东地区旅游回到纽约后发病，该报道已发表于2020年7月17日出版的《科学》杂志上。从2020年2月29日至今天，纽约市已有约3百万人口被新冠病毒感染，其中4.4万人死亡，死亡率约1.5%。通过病理学解剖，我们惊讶地发现，病毒可以广泛性地侵犯血管内壁细胞，除了肺部外，还导致心、脑、肝、肾等重要器官形成微血栓。这是导致死亡的主要因素。

GISA记者：为什么有些身体非常健康的年轻人感染了新冠病毒会突然去世？

卡洛斯·科顿: 这里有一个因感染新冠病毒去世的运动员的病理解剖结果可以供大家参考。该运动员已全程接种mRNA疫苗，住院期间心脏功能检测正常。病理解剖发现其心脏存在广泛性微血栓。去世前，血液检查发现其免疫细胞计数低下，特别是B细胞缺乏、抗新冠病毒的特异性抗体水平低下。通过进一步研究发现，该患者虽然全程接种了疫苗，但是，由于他有B细胞缺乏症，对疫苗接种后的免疫反应较差。目前已知，抗新冠病毒的特异性抗体可以防范重要脏器的微血管免受新冠病毒伤害，避免广泛性微血栓的发生、发展。大流行早期，发现新冠病毒可以引起心肌炎而死亡。最新研究发现，猝死人群中，新冠病毒引起心肌炎者为少数，多数为心、脑广泛性微血栓。

GISA记者：为什么接种疫苗后，美国未在普通人群中开展特异性抗体的检测？

卡洛斯·科顿: 在大流行早期，因为抗体检测需要消耗医院大量的人力物力资源，为了加快疫苗接种速度，故不鼓励对普通人群进行疫苗后抗体检测。另一个原因是mRNA疫苗的临床试验数据显示，接种mRNA疫苗后，抗体水平非常高、且在接种疫苗后，6个月内非常稳定。由于西奈山医院是FDA指定的疫苗后免疫力评估的临床试验基地，一直对住院病人进行了动态抗体检测评估。通过对数十万感染新冠病毒患者的抗体检测数据分析，意识到不是所有人接种mRNA疫苗后均有效。疫苗降低了死亡率，但是，对疫苗低反应或无反应的患者还在不断地进入重症与死亡，导致纽约市近三年感染新冠病毒的平均死亡率为1.5%，提示有必要针对疫苗低反应或无反应的患者进行疫苗后免疫力评估。根据大流行前2年的临床数据，WHO抗体检测标准委员会已建议对高危人群，如高血压、糖尿病、肾病等基础病患者与肿瘤患者或乙肝病毒、HPV病毒感染者等免疫缺陷人群，需采用WHO抗体标准品，在接种疫苗后14至90天内，对变异病毒的特异性抗体水平进行评估。如果特异性抗体水平低于WHO标准抗体水平，需要加强补种正在该地区流行的变异病毒的特异性疫苗。

GISA记者：什么抗体水平为抵抗阳康后再次感染变异病毒的最低水平？

卡洛斯·科顿: 在这个问题上，科学家们还未形成统一的认识，我可举一些数据供大家参考。大家熟知的红细胞直径为7微米。新冠病毒是一个直径为0.1微米的球形病毒，其表面有30个左右S三聚体手臂，每个S三聚体手臂上有3个RBD识别指纹可以开启内皮细胞的ACE2受体而进入细胞。根据我们的研究数据表明，至少需要100个抗RBD特异性抗体，才能够完全阻止一个病毒进入细胞。这个现象，可解释为什么低抗体水平的患者，容易发展成为重症。抵抗阳康后再次感染变异病毒的最低抗体水平为50 WHO 国际单位（WHO IS）。

GISA记者：建议进行特异性抗体检测的人群与时间段是什么？

卡洛斯·科顿: 一般人群在接种疫苗后，无需抗体检测。对于谁是免疫力低下的人群，普通人比较难以判断。WHO专家们认为，感染后症状持续10-14天以上，或感染后抗原阳性超过10天者，提示其免疫力偏低、导致清除体内病毒的能力延缓，需要对其提供特异性免疫力保护。这个建议非常重要。由于新冠病毒主要是通过密切接触方式传播，如家庭性、单位性或学校性传播，如家庭、单位或学校中有一个人抗原检测阳性，表示其具有传播性，可以传播给家庭、单位或学校中有基础疾病或潜在免疫力缺陷的人们，导致这些人再次感染与重症。对较长时间带病毒的、并有传播性的个体进行科学管理，是终止大流行的一个关键环节。

小编提示：

卡洛斯·科顿将在2023年4月15日来中国参加2023年COVID-19 峰会，有兴趣的科学家可以参加会议，与他探讨“如何对有基础病或肿瘤患者在感染新冠病毒后进行科学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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